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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不覆年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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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不覆年少

(二十四)

第二日,樊花醒來時天已大亮了。

提著那件包裹好的“貨物”,樊花又是一身黑色便衣地出了綠羽山莊。今日的她總體氣色較昨日已好上了許多。天氣還不錯,陽光不是很刺眼,灑在身上有暖暖的感覺。在向交貨地點前去的過程中,樊花不知為何有著一種與往常不一樣的感覺,心裏空空的……也許是任務太特殊,也許是現在手上拿的“貨物“太特殊……也許是因為昨夜那個女孩。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不語哥哥被傷害的話會不會很傷心?她的不語哥哥會不會從此也消失了呢……就像當年花花的少主哥哥已經變成了樊花的少主……

兩年時間過得很快。剛開始接任務的時候,樊花每次總是拼命壓抑著自己想要逃離的沖動,一次又一次地用那些熟悉的步伐,熟悉的姿勢去結束一個又一個殘忍的任務。她清楚地記得用羽刀觸上肌膚,劃開血肉,斬斷骨骼的每一分感覺。每每使用滴血不沾衣逃離,仿佛沒有血跡就可以讓自己裝作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。也許是“熟能生巧”,現在的樊花越來越熟練,也越來越冷血。這兩年她殺過不少人,更應買主的要求去傷害過不少人。見多了鮮血淋漓、痛不欲生,現在的她是人人談之色變的魔女:沒有樊護法接近不了的人,沒有滴血不沾衣完成不了的任務。但是,又有幾個人還記得,其實,她也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……

樊花一路沈默著前行,遠遠看到了在交貨地點站著的一個身影。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,身形瘦弱,佝僂著背,現出幾分寂寥。當樊花在他的身邊站定,老者向她投來了期盼而又激動的覆雜眼神。樊花將手上的“貨物”遞給老者,他卻並沒有接過,只是緊緊看著那包裹嚴實的貨物,眼角溢出了淚。樊花仔細看了下他,發現雖然他年紀很大,但是下巴卻沒有胡子的痕跡。

“多謝了。這東西就扔了吧……”老者出了聲,但他的聲音卻是尖尖細細,很是古怪。

樊花沒有回話,只是把手中的“貨物”放在了地上。老者從懷裏掏出了銀票,遞給樊花。樊花幹脆的接過,說了句“多謝”,便轉身離開了。她的身後,那位老者看著地上的“貨物”,一個人站了很久……

“林老怪,當年你害得我家破人亡,斷子絕孫,今日我只要你長子的‘子孫根’,你應該慶幸我沒有你當年那般趕盡殺絕。你知道嗎,你兒子現在將承受的一切都是我這幾十年日日夜夜都在伴隨的噩夢……哈哈哈!我報仇了……我終於算是報仇了……”老者轉過身,慢慢地離開了。那個裝著“貨物”的小小布包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原地。誰的噩夢終結,誰的噩夢開始,誰的噩夢又在繼續……

(二十五)

這幾日“楊七酒館”的生意一直很好,幾乎座無虛席。這一切的根源便是蘭雪西幾乎日日光臨,並且總是坐在那張二樓的靠窗的桌子。

所以當樊花交完貨習慣性地來到“楊七酒館”時,小二告訴她已經沒有空的桌子了。樊花一時有些驚訝,畢竟以前每次完成任務後,來這裏喝酒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形。

“樊姑娘!”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。

樊花回頭發現是那個姓崔的小護衛,她向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,然後便準備離開這裏尋別處去喝酒。

看著樊花要離開,崔奕一下急了,趕忙沖上去攔在了她前頭,“樊姑娘,我們莊主在樓上,他讓我請你上去,我們可以拼桌的!”

樊花楞了下,然後意識到他說的是蘭雪西,便看著他答到“還是不麻煩了,我可以去別處。”接著便要繞開他出門。那崔奕一聽更急了,一下拉住了樊花的胳膊就往二樓走。樊花心中一驚,下意識便要使出功夫甩開他,可突然想到現在是平日打扮,沒有帶面具,很容易暴露身份,便佯裝拉扯不過,隨他上了樓。

上樓後,樊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往常那張桌上的蘭雪西,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,好似很開心的樣子。崔奕一直把樊花拉到了蘭雪西的對面,讓她坐下。對於自己護衛如此莽撞的孩子行為,蘭雪西似乎並不準備責備他,而是遞給了樊花一只杯子,幫她滿上了酒,笑著對她說:“樊姑娘,又見面了。樊姑娘臉色不太好的樣子,是不是身體不適。”

樊花說了聲“多謝蘭莊主關心,並無大礙。”,然後將酒拿起輕輕抿了一口:是竹葉青。接著她便和往常一樣看向臺上的說書人。蘭雪西也不介意,和她一起聽起了說書。

那個說書的大爺今日紅光滿面,很是興奮,“今個兒,老朽聽到了一個新奇的事兒。出雲派掌門的大兒子林不語前幾日深夜在自家房裏突然遭遇了刺客!這個刺客還是個女的。”他特地在此頓了頓,繼續說道,“而且她竟將林不語下面那玩意兒割了下來帶走了……”

臺下聽眾頓時一片嘩然。

大爺的眼中明顯閃著八卦的光芒,“你們倒是猜猜那女子是何人?哈哈!她就是綠羽山莊女護法——樊花。江湖上傳聞該女子總是一身黑衣,配一黑色面具,身形輕盈,一套輕功出神入化,為人心狠手辣,人稱‘滴血不沾衣’。凡她所接下的任務,無一不是完成的幹凈漂亮。這次更是直接斷了男人的‘子孫根’,可見此女真真是膽大非凡,很是有一番淩厲作風啊……”

這麽快就傳開了嗎?樊花邊聽邊又喝了口酒。

蘭雪西在旁邊玩著酒杯,仿佛自言自語般重覆著幾個字,“一身黑衣,黑色面具……”

樊花聽到,轉過頭看了看他,只見他對著自己微微一笑,薄唇輕起,“樊姑娘,我想我好像見過那個樊護法呢。”

樊花頓時一口酒卡在了喉嚨那,不上不下。

蘭雪西繼續笑笑地說道,“那是個很厲害的小姑娘呢。”

好不容易把酒噎下,樊花穩定情緒回了句,“是嗎?”

“嗯。輕功非常好的樣子。她的身形看上去和你差不多,綁著黑色的發帶……話說……樊姑娘你也喜歡黑色的發帶呢。”蘭雪西的眼光慢慢移向了樊花的頭發。

“世上有很多巧合。”樊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,偏過頭繼續看向了臺上。

“也是。”蘭雪西並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,也聽起了說書。

此時說書先生已經開始講出雲派歷代掌門的事跡,臺下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。

樊花喝著酒,心中亂成一團:他不會發現什麽了吧。

而此時的蘭雪西笑笑地看著臺上,似聽得很是入迷,剛才那場對話仿佛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。在接下來的時間裏,他會時不時和樊花討論一下說書人所說的江湖軼事,自然得就像多年的好友在一起一樣,有一茬沒一茬地喝著酒,聊著天。樊花漸漸放松了緊張的神經,聽著他說話,不時回上一兩句簡單的答話。她沒有意識到,因為蘭雪西的出現,今天的她全然沒有以往完成任務後的虛無和麻木感。

一直到酒館即將打烊,樊花這才起身和蘭雪西道別。看著樊花一人獨自離去的身影,蘭雪西回頭吩咐起了崔奕,“崔護衛!”

“什麽事,莊主?”

“嗯……崔護衛你回去後派個人來每日來看著這楊七酒館,如果樊姑娘來的話,就即刻回莊稟告。記住!是要即刻!”

“是!莊主!”

蘭雪西的嘴角微微上揚:樊姑娘,樊護法,樊花……真是越來越有趣,越來越讓我歡喜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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